©WIRED Staff/Getty Images
利维坦按:
这几年,incel(非自愿单身)这个词不断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起初没太留意,后来才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具标签化意味的词语。在英剧《混沌少年时》中,男主将性描述为一种“二八法则”,即80%的女性只会被少数的20%的男性吸引,这也是他对incel的理解:性资源注定是一场关于匮乏和富足的争夺。
而且,从2003年到2022年,美国男性面对面的线下社交减少了30%。青少年的这一比例更是高达45%。据估计,12%的美国人表示自己没有亲密的朋友,这一比例自1990年以来增长了四倍。社交媒体本应增强人际联系,但攀比文化的兴起、社会分化的回音室效应以及面对面社交联系的迅速衰落,反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抑郁和不信任。
(www.statista.com/chart/28560/number-of-close-friends/?utm_source=chatgpt.com)
(psychology.sdsu.edu/social-media-and-kids-mental-health-jean-twenge/)
(www.pew.org/en/trend/archive/fall-2024/americans-deepening-mistrust-of-institutions)
这些年对于Z世代的心理和生理健康的研究开始出现,关于incel的研究也有不少——这是否是独属于这一世代的问题,还是一种后全球化时代的普遍现象?
(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191886923003975)
(pmc.ncbi.nlm.nih.gov/articles/PMC9780135/)
根据金赛研究所(Kinsey Institute)和情趣用品公司Lovehoney于2022年进行的一项调查[1],在Z世代成年人中,有四分之一从未有过伴侣性行为;而美国疾控中心(CDC)最新数据显示,仅约三分之一的高中生表示自己有过性行为,而这一比例在2013年时是47%[2]。
关于Z世代为何似乎对性生活不感兴趣,已有很多讨论,主流观点认为他们是一个更“清教徒”的世代。但在作家兼记者卡特·舍曼(Carter Sherman)的新书《第二次降临:性与下一代对未来的争夺》(
Sex and the Next Generation's Fight Over Its Future)中,她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最近,《连线》杂志的 佐伊·希弗( Zoë Schiffer )采访了舍曼(内容有删减)。
佐伊·希弗:你的书第一章一开始就把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期描述为“性衰退”,特别是对Z世代而言。“性衰退”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为什么重要?
卡特·舍曼:“性衰退”是我为这种现象取的一个俏皮说法,指的是你刚才所描述的这种情况:年轻人开始性生活的时间更晚,频率也比以前的世代低。
我们倾向于将“性衰退”与Z世代联系在一起,但其实它是从我这一代(千禧世代)开始的。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归咎于比如说疫情的现象,它在我们都被困在家里之前就开始了。在我看来,它之所以重要,与其说是年轻人是否真的进行性行为,不如说是性是否是衡量人际关系、脆弱性和同理心发展等因素的替代指标。这就是我所担心的。
在我写书的过程中,我采访了一百多位30岁以下的年轻人,其中很多人因为觉得自己性生活不够而感到非常羞耻,也有很多人觉得在与同龄人建立亲密关系方面非常困难。所以我真正想了解的是:导致性衰退的因素到底是什么?我们又能做些什么来缓解的,并不一定是性行为本身的缺乏,而是我们当今社会中所见到的——人与人之间缺乏连接这一问题。
佐:我觉得你在书中指出的第一个导致年轻人性生活减少的因素,就是社交媒体。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不只是Z世代——在社交媒体上花了太多时间,更是因为它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塑造了Z世代彼此之间的互动方式。那么,你在采访人们时发现了什么?
卡: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性行为和心理健康方面的趋势,其实都可以追溯到2010年前后,那时候我们开始拥有带有社交媒体功能的智能手机,可以把大量时间花在盯着屏幕上。我发现,社交媒体真的助长了一种现象,叫做“比较与绝望”(comparing and despairing),字面意思就是你不断地看别人的生活、别人的身体,从而让你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The Kingsley School
很多年轻人说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性市场吸引力”,也就是说,他们通过点赞数、匹配次数和关注者数量变得非常在意自己有多少“吸引力”或“不吸引人”,而这种对自我的持续打分会让人不太愿意去参与亲密关系或者恋爱关系。如果你觉得必须等到自己的身体完美了才可以脱光衣服,那你大概就永远不会脱光衣服。
佐:没错,我觉得这一点对女性或者认同自己是女性的人来说尤其真实。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谈谈这一点,但对女性来说,性欲很大程度上与性感的感觉有关,而如果你不断地拿自己的身体和别人做比较,我很难想象你还能很容易地产生那种性感的感觉。
卡:完全同意。我觉得这尤其影响女性和女孩。我记得曾经采访过一位年轻女性,她像很多年轻人那样,在高中时常常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穿比基尼的照片,她的朋友们会评论她的臀部、胸部或者腿部看起来如何。她确实喜欢这些称赞,但这也让她觉得:“哦,她们是在评判我。哦,我们是在互相竞争。”
我们刚开始交谈时,她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些照片,但随着我们的对话深入,她最后说,她确实是为了男性,是为了让男性欣赏自己。事实上,我还采访过一位年轻男性,他说:“我在社交平台上刷内容时,如果看到一个女孩看起来挺可爱,然后又看到另一个穿比基尼的女孩也很可爱,我会拿她们作比较。我可能会选择那个穿比基尼的女孩。”我很欣赏他对这点的坦率。他还说他认识的很多年轻女性都会用滤镜来改变她们在网上的样子。我问他:“你有没有在照片里改过自己的身体?”他说:“有啊,我把肩膀P得更宽了。”
©MasterClass
所以这不仅仅影响女性,尽管女性受到的影响更大,年轻男性也确实在面对这个问题。他反复提到一个词,“标准”(the criteria),你必须在社交媒体上达成某种标准。而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必须符合某个标准才能被接受,那种感觉显然是很折磨人的。
佐:完全同意。我很好奇,约会应用在这个现象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因为现在的约会应用,感觉就像你随时随地都在被评价一样。
卡:哦,当然。我觉得约会应用基本上就是社交媒体的延伸,因为它们现在本质上就是社交媒体的一种形式,尤其是现在很多人都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约会,所以这些应用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我发现,很多时候人们在使用约会应用时,也会有同样的“比较与绝望”的感觉。事实上,约会应用让很多在现实生活中比较难察觉的事情变得清晰可见。
举个例子,OkCupid的创始人曾说,种族是美国人在线约会中最难解的变量之一。所以你可以真的看到、甚至量化“性化种族主义”(sexualized racism)在约会应用中的作用。这类现象会让人感觉非常糟糕,但也正因为科技,我们才能看得更清楚。
佐:那我们来说说社交媒体之外的互联网部分吧,因为Z世代是第一代从小生活在一个色情内容只需点击几下就能轻易获得的世界中的人。我很好奇,这对他们产生了什么影响?
卡:关于这一点,真正有趣的是,在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原以为会发现人们对它的看法非常多元。我以为保守派人士会更反对它,自由派人士可能会更宽容一些。我也以为所有人都会观看色情内容,这一点总体上是对的。但我发现,不管受访者的政治背景如何,他们普遍都觉得色情对他们是不好的,以某种方式扭曲了他们的性观念。在18岁之前,四分之三的美国人看过色情内容[3]。而关于色情的科学研究非常混乱。要找一个从未看过色情片的人群作为对照组几乎不可能,因此我们无法进行最理想的科学研究,而且我们目前掌握的很多色情研究都充满了偏见,以及内在预设——比如什么样的行为算是“有辱人格”的,或什么叫“粗暴性爱”。
我发现,年轻人之间普遍存在一种社会学家称之为“深层叙事”(deep story)的东西,也就是一种让人觉得是真实的信念,而这种信念往往比事实更有力量。对年轻人来说,他们的“深层叙事”是:色情对他们有害,尤其是让“粗暴性爱”成为了常态。如果你年龄在40岁以下,你在性行为中被掐脖子的可能性几乎是40岁以上的人的两倍,而且多数年轻人在被窒息时,并没有每次都事先被征询同意。这让我觉得,如果你喜欢粗暴性爱,那当然没问题,但我希望你是在安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进行,而不是把它当成一种无需征求同意的普通行为来看待。
佐:是啊,我觉得在这一切中,更关键的其实不是行为本身,而是我们(或者说,他们)与这种行为之间的关系。
卡:完全是这样。
佐:我感觉这里面有很多羞耻感、悲伤,或者说,它以某种方式在削弱人们的生活。如果他们和色情的关系是积极的、能带来满足的,我们根本不会在这里讨论这些问题。
卡:对。我觉得色情确实展现了一件事情:快感。它展示了给予和接受性快感的样子,虽然这种快感未必反映了很多人现实生活中的偏好。但我们这个国家真正缺乏的是全面的性教育。自2000年以来,联邦政府已经在“禁欲主义性教育”上投入了超过20亿美元。而这种性教育完全无法解释色情内容,也无法解释快感,因为它的视野过于狭隘,只会告诉人们:“如果你发生性行为,你就会怀孕然后死掉。”——用电影《贱女孩》(Mean Girls)中卡尔教练(Coach Carr)的台词来说就是这样。所以年轻人会去看色情内容,是因为他们想知道快感是什么样子的,而这似乎成了他们唯一能了解这件事的方式。
佐:你这个观点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想我们接下来可以深入谈谈高中里的性教育,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近年来,一些网络群体变得越来越受欢迎,比如“非自愿独身者”(incels)和“传统妻子”(trad wives)。一项最新调查显示[4],在美国,自我认同为incel的群体中,有超过35%年龄在22到25岁之间,使这一年龄段成为该群体中占比最大的。那么他们是如何融入Z世代性生活减少这一趋势中的?
©Jackie Lay
卡:我觉得我们已经知道,年轻女性和男性在政治道路上正在出现巨大的分化。很明显,上一次选举中,年轻男性投票支持唐纳德·特朗普,而年轻女性则是美国历史上最进步的一代群体。我认为无法否认的是,男性圈子(manosphere)和incel意识形态可能正在这种分化中发挥作用。很难说这种两极分化是“性衰退”的结果,还是它的原因。是因为年轻男女之间没有在性或浪漫层面上互动,才让人们转向incel意识形态?我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年轻女性,但我确实觉得,年轻男性正在经历一种现在新闻里也常被提到的“大规模孤独流行病”,他们在寻找“这是怎么回事”的答案,而他们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哦,我性生活不够,这是女人的错。”
我采访过一位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的年轻女性,她是异性恋,也对发生性行为有兴趣,但她一直没有性行为,因为她害怕自己会遇到某种“受incel思想潜移默化毒害”的男性。她害怕对方表现出厌女态度,而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觉得incel群体已经完全占领了性别关系的主舞台,他们的观念无处不在。
事实上,在我为这本书做调研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incel思想渗透到了各个角落。有一天,我本来想拖延一下,不去写那一章关于incel的内容,而incel群体喜欢用一个说法叫“maxing”,意思是你在某方面做到极致,达到上限。我打开《纽约时报》,看到一篇文章在讲“气味maxing”,意思是说初中男孩很喜欢喷很多古龙水,我当时心里想:“哦,这种语言现在已经无所不在了。”这已经成了我们说话的方式,而我们甚至不会意识到,许多这种表达其实都源自男性圈子。
《混沌少年时》第一季(Adolescence,2025)探讨了智能手机对于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影响。©ABC News
佐:我觉得在AI领域,现在也有在说“bench maxing”(基准最大化),我原本完全没意识到这其实也是incel的用语,直到你刚才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啊,这就像我们在谈论AI在各种基准测试时所用的语言一样,这其实是一种暗语。
不只是互联网,政治格局的变化也在影响Z世代对性的看法。你刚才已经提到了一些,但Z世代显然是非常有政治意识的一代。他们目睹了MeToo运动,也经历了《罗诉韦德案》的被推翻。这些事件是如何影响他们在私人生活中看待和处理性的问题的?
卡:它们对年轻人的性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现在有16%的Z世代因为罗诉韦德案被推翻而变得更不愿意约会,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统计数字[5]。我在采访中请人们说出一个对他们性生活产生过影响的文化或政治事件,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罗诉韦德案被推翻、MeToo运动,或两者都提到了。
我认为,对年轻女性来说,MeToo运动让她们比我更早地意识到,也许曾经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一些让人感觉不对劲的事情,其实真的就是不对的,可能就是性侵或性骚扰,而她们理应为此寻求问责。但问题是,MeToo并没有真正带来多少体制上的改变。我们从MeToo运动中看到的唯一真正的法律改革是对保密协议的监管变化以及更多人力资源培训——这些对那些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并没有真正的帮助。
因此,对我采访的许多年轻女性来说,她们虽然意识到性骚扰和性侵无处不在,但也清楚她们对此几乎无能为力,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体制可能也不会站在她们这边。于是,这给年轻女性带来了巨大的焦虑,她们每天都要面对这种焦虑。这让她们对性爱感到害怕,而我认为这种恐惧是有道理的。
对年轻男性来说,有一个年轻人说的话让我很感激,他表示MeToo运动在某种程度上是反顺性别男性的。这是一个自由派的男孩,积极参与民主党政治,是一位生殖正义倡导者,但他确实觉得有时候MeToo运动把年轻男性妖魔化了,而这同样会导致更多的焦虑。
至于罗诉韦德案被推翻,我认为很多人都很清楚,如果她们怀孕了,可能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罗案被推翻后,避孕用品被抢购一空,我采访的一位年轻女性在那之后去上了宫内节育器(IUD)。我认为这两个事件共同带来的一个结果是,让年轻人非常清楚性行为所具有的政治属性,而我认为这其实是有益的。我认为我们确实需要理解,我们的性生活有多大程度是由学校董事会、法庭、州议会、国会里的决策所决定的。但我也认为,有时候这种政治的沉重负担会让人不愿意参与性行为,甚至可能会对性赋予过多意义。萨布丽娜·卡彭特(Sabrina Carpenter)那张专辑封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需要围绕它展开那么多争论吗?我不确定,但我确实认为这跟我们如何在当下高度政治化地对待性行为是有关的。
罗诉韦德案被推翻,改变了大多数单身人士的性生活。©Bob Al-Greene / Mashable
佐:是啊,这也让我大吃一惊。我觉得国家层面的政治事件居然会影响人们是否从事性行为这样一个非常私人化的决定,真是难以想象。但随后我也想起,我这一代的很多女性朋友,在决定是否要孩子的问题上,气候变化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于是我想,哦,我确实觉得这是Z世代对这种现象另一版本的解读。
卡:完全正确。我觉得我们总是想假装自己对性生活、生育、家庭生活拥有完全的掌控权,但事实是我们没有。我们生活在一个国家,生活在一个星球上,而这始终要不断去权衡:好吧,在我其实并没有那种能让我完全活出自我的全部掌控力的情况下,我该如何仍然感到自己是掌控者?
佐:好,我想顺便谈谈我们之前聊到的另一个话题——Z世代目前在高中阶段能接触到的性教育课程。我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有一堂非常直接露骨的性教育课,但也许这在我那一代是个特例,我不确定。那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呢?
卡: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佐:我是在圣塔芭芭拉长大的。我猜他们当时想的是,“圣塔芭芭拉这些孩子玩得太疯,性行为太多了,我们得好好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对我们都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卡:我觉得,一个人接受到什么样的性教育,很大程度取决于你成长的地区。像加州这样的州,性教育课程就会和阿拉巴马或密西西比这样的州非常不同。我是在西雅图长大的,相对来说,我觉得我的性教育还算全面。但我的性教育还是试图将性病态化,把性描述成一种可怕的东西。我认为,即使是在最进步的州,我们也几乎没有什么性教育真正去谈论快乐、健康的关系以及沟通问题。它只是在告诉你:“这就是性传播疾病,这就是怀孕,远离性。”
但在我为这本书进行报道的时候,我发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我完全不知道我在2000年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实际上成了我所谓的“十亿美元联邦守贞运动”的第一批小白鼠。正是在乔治·布什执政时期,联邦政府开始往禁欲主义性教育中投入越来越多的钱——数亿美元,而这种资助在奥巴马、特朗普、拜登政府时期都一直在持续,我猜它还会继续在当前这个特朗普政府中延续下去。
我觉得我们早已习惯了在美国性教育很糟糕,老师们是想吓唬我们,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怎么专业的现状。但其实,也有全面的性教育,而我采访过的那些接受过全面性教育的年轻人,我认为他们整体生活状态都更健康。他们不会像我们很多人那样,对性抱有那么多的羞耻感。
佐:写完这本书之后,有没有什么事让你对Z世代在性与关系方面的应对能力抱有希望?
卡:我确实认为,年轻人能意识到性是政治性的,这一点是值得抱有希望的。即使有时候感觉有些走得太远,但我认为,能意识到性行为中的政治因素,对年轻人来说总体是有益的。在书中,我描绘了“性保守主义”和“性进步主义”之间的冲突。性保守主义试图让非异性恋、非婚姻、非生殖导向的性行为变得困难甚至危险;而性进步主义则是一场由年轻人通过网络推动的运动,它不仅在反对性侵、争取堕胎权利和LGBTQ+权利方面发声,也在拓展我们如何思考性与性别的方式,让这些定义更加包容,让我们持续在公共领域进行的讨论更加开阔。
我真的觉得我们总是过快地否定年轻人,老是说他们的性行为方式是错误的,但其实我们有很多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东西,包括他们如何思考性以及如何重新构想性。
参考文献:
[1]www.lovehoney.com/blog/gen-z-are-having-less-sex-here-is-why.html
[2]www.cdc.gov/mmwr/volumes/66/wr/mm665152a1.htm
[3]ballardbrief.byu.edu/issue-briefs/pornography-use-among-young-adults-in-the-united-states
[4]pmc.ncbi.nlm.nih.gov/articles/PMC9780135/
[5]mashable.com/article/roe-v-wade-dating-singles-in-america-survey
文/Zoë Schiffer、Carter Sherman
译/天妇罗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wired.com/story/uncanny-valley-podcast-whats-behind-gen-zs-sex-recession/
本文基于创作共享协议(BY-NC),由天妇罗在利维坦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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